纵观全球工业现代化的历史进程及发达国家工业革命经验教训,不难看出:空间布局、产业体系、要素效率、技术创新和国际贸易是与工业发展关系最密切、最关键的五大因素。重塑我国现代化工业进程、推动碳中和目标的实现,需重点推进此五大关键领域。
碳中和是人类活动排放的温室气体(主要是二氧化碳)与可抵消的温室气体相平衡时的“零排放”过程,是《巴黎协定》确保本世纪末全球升温控制在2℃以内的一种共识,是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重大决策。实现工业领域碳中和需从根本上改变传统工业道路,是对全球工业化进程的重塑,会对全球生活、生产方式带来巨大影响。
碳排放问题既是环境问题,又是发展问题。合理规划碳中和目标条件下的工业布局,其核心在于处理好各区域之间社会、经济、环境之间的平衡。各区域间经济发展与其带来的碳排放之间存在着内在规律。随着工业化进程不断深入,重化工业比重不断加大,经济快速增长的同时碳排放快速增长,直到达到一个峰值,这个过程被称为碳达峰。之后,随着调整优化产业结构,碳排放强度低的高端制造业所占比例越来越大,碳排放强度高的重化工业占比越来越低,碳排放与工业化进程开始逆行,碳排放量开始随着经济增长而减少,直到达到一个临界值,从而实现碳中和。
我国幅员辽阔,区域发展不均衡,实现工业碳中和目标需要在遵循经济和碳排放内在规律基础之上,分区推进地区间碳中和目标的实现。我国区域发展的不平衡主要表现为东西不平衡及南北不平衡。东部地区经济发展远超西部地区,同时南北经济发展差距日益加大,究其根本是区域发展的不充分问题。
不同产能空间规划在根本上决定着不同区域的碳排放程度。因此,合理规划优化工业产能的空间布局和产业转移是平衡区域间经济及环境关系的关键。不同区域碳中和的时间节点应综合考虑区域发展现状、资源优势、产业内容、能源结构、技术水平和空间尺度等因素,系统筹划区域碳中和路径。
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是指一个国家或者地区能够以较低碳排放水平维持较高工业生产增速的优质工业体系。创建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是实现工业碳中和的基础。而其中“较低碳排放水平”意味着国家或地区的工业碳排放不会一直增长,存在一个峰值或进而下降;“较高工业增速”是指限制工业碳排放或碳排放降低的条件下,工业生产依然能够维持增长甚至高速增长的态势。这意味着工业增速与碳排放增速的“脱节”;“高质量”是指相比传统工业体系,现代绿色低碳工业体系在发展的同时对能源消耗、资源消耗及生态环境的影响较小。具体包括以下几点:
长期以来,控制和减少碳排放主要聚焦在能源领域,而工业生产则是资源、能源、环境等多要素和生产加工多个环节相互作用的复杂过程。从表面上看,煤炭、石油和天然气等化石能源的燃烧排放了二氧化碳,但究竟使用了多少能源及哪种能源却取决于加工了多少原材料、什么原材料及如何加工等消耗方式,而如何选择资源又同生产工艺、控制及使用数据要素的水平密切相关。变革数据的使用方式,提高要素效率同样可以减少碳排放,而目前却未形成能源、资源、环境等要素协同的系统化减碳模式。
相比欧盟、日本等发达国家和地区,我国数据的使用效率水平相对较低,需要加大力度加快变革数据使用方式,提升要素效率,优化要素结构,建立支撑我国工业碳中和的资源、能源、数据系统化减碳新模式。
实现工业碳中和需要现代工业低碳技术创新体系的支撑。随着光伏、风电发电,以及储能技术、氢能、新能源汽车技术、数字经济的发展,支撑实现碳中和的技术可行性大幅增强。过去十年,光伏的成本下降了90%,风电下降了50%~60%。2010年以来,电池价格平均每年下降18%。根据规模经济和学习曲线效应,随着这些技术在全社会进行更大规模的推广应用,相应成本还有进一步下降的空间,低碳技术成本的快速下降,大幅提高了各国应对气候变化的积极性。
相关研究表明,要实现工业碳中和目标,我国工业整体技术水平需要大幅度提升。钢铁、水泥、石化、化工、有色等行业能源效率水平要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工业电气化程度要从当前的25%左右提高到70%以上,氢能利用要从当前的2%提高到20%以上,节能设备和产品普及率要从当前的10%提高到100%,并基本建成支撑循环型社会的现代工业体系。
自工业革命以来,国内工业生产与国际贸易问题始终是相伴相生的问题。根据环境条件变化,审时度势,合理处理两者关系,不仅关系工业发展,而且关系工业现代化道路顺畅与否。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碳中和或将成为塑造和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力量。